【维缙】最忆是年少
* 扒拉出来一篇原来的文，发一下吧……某种意义上算是我写的第一篇（能看的…）史同
* 不会起标题，强行维缙，强行刷存在
（真的很喜欢夏卿弟弟嘛！(￣^￣)ゞ
岁岁重阳，今又重阳。
茱房气烈，菊芷香豪，车马辚辚，锣鼓喧天——正值此良辰佳节，向来繁华的长安城今日罗绸结彩之下更别有一番盎然古意。无论是皇城大宛抑或街头小巷，欢歌笑语随处可听，整座城市都已然沉浸在欢愉的节日气息中了——连各坊门口一向威严的石狮子，目光都好像柔和了呢。
城外近郊的山坡上，放眼四下望去游人漫山彩帷遍野，原是这长安城里的老百姓大都趁着秋高气爽而倾城出游。大家随意席地而坐，品食饮酒，言笑晏晏。苍颜白发，黄发垂髫，皆怡然自乐。
唯独一个抱膝独坐的少年，此时正出神地望着不远处其乐融融的一家人，露出羡慕而稍显落寞的微笑。少年年方十七，形容尚显青涩，眉眼之间却有几分与年龄不相衬的沉静温润。
大抵是看倦了罢，他将头埋到臂弯里，拈起一朵金菊轻轻地挼揉着，指缝间悄然飘下几瓣金黄。半晌，他复又抬起头来，小心地从怀中掏出件手掌大小的物什。
那是个绫罗绣制的香囊，朱红的底色，五彩的绣纹，精巧可爱，远胜市井卖货郎处的寻常货色。只是边缘处稍有磨损，香味儿也并不浓郁，想来这香囊是少年的旧物，定是把玩过多次了。
他垂眼看着手中的一团锦绣，耳畔蓦地浮响起一句话来：“这香囊可要带好了——古语有云呀，‘九月九日，佩茱萸，食蓬饵，饮菊花酒，令人长寿’呢！”
犹记那日，娘亲一边将这香囊佩戴在自己和弟弟身上，一边笑吟吟地如是说道。旁边的弟弟捧起胸前的香囊，深深嗅了一口：“嗯——阿兄你闻，好香哦。”
每年的重阳节，娘亲都会自己亲手缝制香囊给孩儿们戴上，意在讨个彩头，能驱邪治病。家族上上下下也总会齐聚一堂，踏秋登高。自家是河东望族，虽家风严谨低调，不讲求排场，每次出游也自会惹人注目。从前自己牵着弟弟肉嘟嘟的小手，迎着乡人殷羡的眼光走在如织队伍中，内心也会感到丝丝荣耀和自豪。
行至山顶，选定佳处，便即就地铺毡设座。蔬果鱼肉，蒲酒菊茶，精盘绣糕，纷纷次第呈至。筵席既开，鬲斝罗列，随分杯盘，小辈们也能趁机讨得一杯酒吃。长辈们或开怀畅谈，吟诗行对，或调琴弄笛，投壶射覆，小辈们则三五成群尽情追逐嬉戏。宴酣之乐，莫过于此。
他总会携了弟弟，蹑手蹑脚至父亲身后，悄悄地将朵朵金灿灿的菊花插到他发间，鼓起脸蛋相视而笑，然后在众人的哄然大笑和父亲惊觉后气急败坏的叫嚷中一齐逃之夭夭。
回忆至此，他又想起了平日严肃刚正的父亲满头金黄的窘迫模样，不觉低头笑出声来，真是着实滑稽呢。
只是往昔时光早已不复，一如捧在手心的香囊久经消磨亦泛起它色，岁月深处唯有余香一缕。
父亲过世得早。此后家道一度大不如前，兄弟七人全靠吃斋礼佛的柔弱母亲拉扯养大。长兄如父，身为长子的他便承担起帮衬母亲、教导弟妹的责任。因少有奇才，十五岁那年他决意背负着家族厚望踏上进京游学的路，只留给故乡一个单薄的背影。
他出身世家，谦谦有礼，人情翻覆间不似繁华子弟圆滑练达却也应对得体；才情超脱，风姿都美，毋须故作姿态。群贤云集的长安也掩不住他的光彩，他成了一时名动京华的人物。公子王孙、文人墨客争相与之结识，岐王更是引之入府为伴，进士及第也是迟早的事。当日离乡时暗下的决心似已得酬。
只是，对乡土亲故的怀恋宛如垂挂胸口的香囊，叫他忍不住时时捧嗅。当日临行前娘亲的句句叮咛和弟妹不舍的目光一再浮现脑海，笙歌鼎沸、觥筹交错间他开始有些恍惚。多久未曾归乡了？——算来辞家至此，春去秋来春又去秋又来，已倏忽走过两个年头。
独在异乡，每逢佳节他却常常登临高处，独对渺渺山川出神。也许对异乡人来说是没有佳节的，仅会让思家之情倍甚，徒添伤感，这便是为何他今日推辞掉数柬邀约，只一人携了酒榼来到这里。幽忧子所叹的“他乡共酌金花酒，万里同悲鸿雁天”，算而今也尝得了几分个中滋味。
此时此刻，家乡的山野也定如往年游人如织吧？家宴之上也定当仍亲朋满座欢笑如旧。嗯，但愿娘亲身体安康，弟弟现下也该是个能帮衬家里的少年郎了——不知兄弟姊妹们遍插茱萸之时，是否也会念起十三郎呢。
凯风忽来，烟岚空蒙。
他微微闭上了眼，向鬓角轻轻地簪上一枝紫茱萸来。
－FIN -
写这篇时正是暑假，某天想着少年的他，想着他的十五岁，又看看自己日日糜烂日日瘫，不禁默默捂脸_(:＿ 」∠)_
然而今年寒假依然掰折了各种flag……吐个槽，永远不要太指望假期，临近大考时的战斗力才是最强的：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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